二十年多前,王焰林经常梦见自己开着车穿行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他醒来后还常常陶醉在自己的梦里。
——题记
这是岳西山区最常见的一个小山村。四周青山环抱,树朩郁郁葱葱,零散或集中分布的房屋依山而建。一条水泥路犹如一款飘带绕在山间,十分醒目。
王焰林的家就连着这条飘带,路直通到自家的楼房门口。王焰林熟悉这里的一山一水、一田一地,从小到大,他喜欢站在自家的门前,听着身旁的鸟鸣声声、流水潺潺,眺望着对面山巅的马元寨浮想联翩。
马元寨是岳西县七十二寨中的一个有故事的山寨。这里因三国时屯兵牧马而成名,是红军治病疗伤,打造枪械的重要场所。村里一直住着几名红军流散人员。
六十年代初出生的王焰林从小就是听着老一辈人讲红军伤病员的故事长大的。那时,他每天去村里的一座小四合院上学。不上课时,去帮父母砍柴或干点农活,有时,路过田边的小河也和小伙伴们挽起裤脚到水里去捞虾捉鱼、捡螺丝。上初中之前,他从未走出过小山村。
直到上初一时,王焰林才步行十多里从家里背上一周的粮食、咸菜,来到镇上的中学,见到了大山外边的世界。
中学毕业后,王焰林又从镇上走回马元村,在几间土砖房里与父母一起过着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生活。
几年之后,王焰林在小山村里娶妻生子。他与其它村民一样,种了几块田,栽了几亩茶,尝试着搞些药材种植。日子不富,但能过得去。那时,和村民们聚在一起闲聊得最多的话题就是,马元要有一条进山的路就好了。
2000年的春天,王焰林和村民们听说,上级要派一名书记到马元挂职,大家异常高兴。勤劳的山里人決定:用几个月的时间将山村的羊肠小道,拓宽到能通行三轮车。
秋天到了,一位村民在新买的三轮车上插满彩旗,接来了年轻的选派书记。看着村民们朴实的面孔,听着不断鸣响的烟花炮竹声,年轻的书记忘记了在三轮车上颠簸恐惧的感受,在心里毅然决定了自己要办的第一件事:修路!
选派书记的決定,就是王焰林和村民们的期盼。大家你几十、我几百的筹集着修路资金。
资料图:马元村书记王焰林与监理人员查看马元村与横排村道路施工情况
接着,选派书记号召党员带头出工出力,并扬起了“先锋修路队”的大旗,红旗插在那里,那里就有一群修路人的身影。王焰林虽不是党员,但照样和50多名党员、积极分子一起在悬崖边出力流汗。也就在这期间,他向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
经过村民们一年多的辛劳,马元村有了一条通往外界的沙石路,路面虽不宽,但能满足一般的车辆通行。那时,王焰林白天和大家一起修路,晚上常常在梦里梦见自己开着一辆小车穿行在城市的高楼大厦之间。他醒来后还常常陶醉在自己的梦里。有时从梦里笑醒。
第二年秋天,王焰林用种药材的钱买来一辆南方125摩托车。他先让村里一位会骑车的年轻人教了他一天。第二天,自己就试着骑,刚一踩油门,只叫“轰”的一声,摩托车冲到山坡上,王焰林被压在车下,吓个半死,在一旁看热闹的村民赶快跑过去把车和人扶起来。
选派书记来的第二年,看到村民们在山上釆摘茶叶,纷纷送到镇上去卖,很不方便。决定投资一万五千元购置一套茶叶机械,就在村里加工茶叶。这样既给村民省去了来回奔波,又增加点集体收入。于是,号召村民竞标茶场。王焰林与另两位有制茶经验的村民一起投标,最后,他以年上交村集体2000元的最高价,赢得了生产经营权,办起了全村第一家企业。
看着崭新的设备,手捧刚刚出来的新茶,王焰林心里美滋滋的。
当年,王焰林整理修剪自家的老茶山,又开荒将自家的山场种上了几亩新茶。村民们看见村里有了茶厂,也跟着王焰林纷纷在山岗上、坡地里开山种茶。一排排新栽的茶叶在山谷里竞吐芬芳,茁壮成长。
又是一年春天。王焰林给选派书记建议:在省道与村道交汇处,能否竖一块宣传牌,向外推介马元的土特产。很快,一块写着“高山茶、地道药、新鲜菜、野生果,马元人民欢迎您”的巨幅广告牌,就矗立在三河桥头。
客商进村了。他们被这里的青山秀水所吸引,也被王焰林的真诚所打动。
有一位茶商一次要买一百多斤茶叶,而王焰林当天只能生产干茶八九十斤。当地村民说,剩下来的茶可以去镇上买来放在一起,王焰林不同意,他说,客商这么远慕名而来,决不能搞鱼龙混杂的事。凑巧,他的话被这位怀宁的客商在隔壁听到了,俩人的生意交往持续到今天。
时光如梭,山村的变化日新月异,村里的楼房渐渐增多,过去的沙石路也铺成了水泥路,不少人相继搬出老屋在公路边建起了红顶白墙的新房。
王焰林的儿子在外打工把钱寄回来,父子俩合力建起了漂亮的两层楼房。
三年前,儿子领着新媳妇开车回来办婚庆,看到山村道路已硬化,路面也不错,就把自己的比亚迪车子留给了父亲,而儿子自己回去买了辆宝马。
王焰林满心欢喜。他很快拿到了驾驶证。然后,开着这辆车去省城,进市区,无论是联系生意,还是走亲访友,他觉得比过去强多了。他没料到,自己的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
马元村的选派书记换了三任。马元村的道路也越来越宽。村里的主路不仅加了几十公分路肩,还在许多险陡路段建起了厚厚的水泥墙。
这两年,来马元寨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春来采茶、爬山;夏来避暑纳凉;秋来摘果、品食农家菜;冬来赏雪摄影。尤其是马元村的海形古民居,已成为全省挂牌保护的古村落;有一南京客商已准备开发马元寨,签订了投资协议,成立了旅游开发公司。
资料图:马元村书记王焰林到易地搬迁户中劝其拆除危旧房
去年,王焰林已被大家推选为村书记,他将大多数时间奉献给了村里,成天开着车在村里镇外忙个不停。特别是近一两个月,陪同南京客商几上马元寨,又在瀑布下,溪流边,吊桥上为马元旅游做着前期准备。
儿子的生意也越做越好,已在杭州市买了房,妻子去帮着带孙子了。儿子也劝王焰林一起过去,而王焰林则不干。他说:还是山里好,这里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事业。而且是他熟悉的事,看惯了的山。
他告诉儿子:马元村现在成了美丽乡村示范点,村里有休闲广场、健身器材,还有乡村大舞台。每月有文艺演出,电影下乡,日子舒服着呢!这两年,他们家种茶制茶,兴菜卖瓜,培植药材,年收入已超过几十万了,他已在自家楼房边新建了厂房和车库。
王焰林和儿子商量着,马元寨开发后,他准备换一辆商务车,带着客人去看看这里的青山绿水,袅袅炊烟和那缕缕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