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春江水 于 2017-6-2 10:32 编辑
赶 考
房争房气,户争户气,大家都巴不得家族能出人,更何况族长平日里本来就一呼百应,盘缠的事自然不在话下。
等稻谷收上了岸,官道上的人渐渐多起来,其中多了那些赶往府衙所在地的贡院参加“秋闱”的,有的大摇大摆,后面跟着书童、挑着书箱,很是气派;有的背着包袱,沿途一边观景,一边吟诗作对,甚是逍遥;刘儿崽带着宗亲们凑的银子,将包袱挎在胸前,行走在官道上的他,步履艰难。
在离贡院不远的一处客栈住了五天,刘儿崽终于拎着考篮跨进了贡院的大门,号舍内的三天,刘儿崽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过的。
考试出来,刘儿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回到客栈,刘儿崽这才细细打量了一下老板娘,看上去约莫30多岁,不白不黑、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算得上一个标致端庄的女人。在女人面前,除了老婆,刘儿崽一点自信都没有,何况男女授受不亲,他赶紧上楼进了客房。
“桂榜”贴在大街上,刘儿崽中了“解元”,他心里美滋滋地,看到客栈的老板娘,嘿嘿,居然多了一点点自信,挺了挺弓锯一样的腰板,正眼看了老板娘好久。
“客官的名字,谁取的呀?”客栈的老板娘,笑嘻嘻地问。
刘儿崽盯着老板娘,笑而不答,其实,连他自己也不清楚这个土里吧唧的名字是谁取的。
老板娘心里嘀咕: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告别了老板娘,刘儿崽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他要赶在报子前,亲口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刘家大老屋的人,告诉出盘缠让他参加乡试的宗亲,告诉他身边所有的亲人。
中了举人,就意味着可以做官了。刘儿崽不急着去求官,他盘算着第年三月在京城的“春闱”,也就是会试,他相信那两只鸟雀。不会平白无故地乱叫。
桃花快开的时候,刘儿崽去往京城,路过府衙,他打算在城里宽住几日,自然住在上次那个客栈。这一次,老板娘上客相待,有时晚上竟然陪刘儿崽喝上一杯,说是要讨教讨教,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老板娘是单着的。觥筹交错间,两人相谈甚欢。
“做官,你这个名字不合适。”老板娘说。
“要不,你给我取个?”刘儿崽微微有些醉意,开玩笑地说。
“不如改成第二的二、宰相的宰!”老板娘借着酒胆,脱口而出。
“好!天下只有第七,没有第一!”刘儿崽突然佩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来。
……
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刘儿崽摸摸枕头下面的盘缠,坏了,都怪自己贪杯,失贼了。
举目无亲,刘儿崽心凉了半截,欲哭无泪。老板娘倒是爽快,从自己的积蓄拿出了一些,塞给了刘儿崽:等有钱了,记得还我!
会试,刘儿崽亦榜上有名,“杏榜”上的名字居然写的就是刘二宰,而且中的是“会元”。乡试会试一路顺利,且都是名列榜首,只待一个月后,参加四月间的殿试,也许就可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了。
殿试只考一题,考的是应变及对策,皇帝亲自主持和出题,以此钦定朱批前十名的次序,其他参加殿试的贡士都将成为“进士”。
看见刘二宰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皇帝龙颜不悦。
刘二宰跪拜在地,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瘦弱的身躯,竟声若洪钟,殿内余音袅袅,皇帝一下子来了精神,决意要好好试探试探一下这个其貌不扬的刘二宰。
“刘二宰,你是个跛子,竟然也来参加殿试?”皇帝故意逗他。
“跛子跛上天!”刘二宰洪亮地回答,皇帝脸上笑容舒展开了。
“你一只脚走路不方便吧?”皇帝又问。
“独脚跳龙门!”刘二宰凝视着皇上,不卑不亢。
“可你又是个驼子呀!”皇帝不无感叹地说。
“驼子驮天子!”皇帝听罢,龙颜大悦,拿起了朱笔。
“爱卿一只眼睛,看东西能看清楚吗?”皇帝虽拿起了朱笔,还是有些不放心。
“只眼观世界!”刘二宰刚刚说完这句,巧得很,皇帝手中悬着的朱笔,上面的朱砂不偏不斜地滴在了刘二宰名字后面,不点状元都不可能了。
刘二宰状元及第,他没有喜欢昏着头,反倒是过去的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