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代朋友发）

本帖最后由 碧水蓝天 于 2016-5-7 17:13 编辑

                              四  月
                                    文/静心

       四月，也许只有四月，才有这样的景色：你守在树旁，能清楚地看到沉睡一个冬后生命的苏醒。
     此时我就守在一棵枫树下，静静等着嫩叶的出现，任东风吹乱我的头发，任春景在我身边滋生，我依然执着地守候。我在心里说，叶儿不出生，我不走。
     树下，眯着眼睛望着蓝天，湛蓝的天空被昨日的雨洗涤得干净透明，温暖的阳光任性地照着万物，一切都是暖暖的，小河是，小草是，枫树是，我的心也是。

       春风轻吻着我的脸，阳光的温暖将我带入了童年：小伙伴们坐在村边的草垛上，专心地用手搓着软软的柳条，将中间的枝干剥离开，只剩下表皮，用铅笔刀切成几公分长，再将一端切掉一些绿皮，只留下里面几毫米长的白色的嫩皮，放在嘴里，用牙咬几下，几分钟后一个柳笛就做好了。小伙伴们欢快地随意地吹着，没有曲谱，没有合音，没有节奏，却是用纯真的童心在吹着。吹着吹着草绿了，花开了，我们也长大了。
    稍不注意田边的毛毛杖草儿长起来了，池塘中芦苇根也甜了。弯腰拔起几根毛毛杖，刨开饱满的肚子，取出白嫩的毛毛放在嘴里，是沁心的嫩和甜。
    四月正是芦苇发芽出青的时候，选一株大的，拔出它的根，在水中洗洗，放在嘴里，比甘蔗还要有味道。
    春风慢慢地翻开尘封的记忆，四月送给童年的“野野的味道”很多很多，一下子都涌到了眼前：荠菜、羊羊犄角、香椿、知了猴、槐树花……哪一个不是四月赐予的自然之味呢？
    可是当列车一路驶过北京，驶过承德，一头扎进了山坳里的时候，心一下子沉了下来，当列车停靠在一个小小的叫四合永车站时，周边有人开始哭泣了。接站的军人视若无睹，像装土豆一样把人塞进卡车，放下四周的围布，一溜烟地沿山路飞奔。当车停在一排排红砖房前，又像被分配土豆一样分配到各个屋子，事后知道这个地方叫围场。
    围场的四月，仍要穿着棉衣，仍能看到山上的飘雪，我们这些来自不同地方的懵懂男孩子们开始在这山沟里实现我们的军人梦。于是，有人受不了开始逃跑，开始尿床，开始抵抗，当看到一个又一个还没有成为战友的同龄人被押送回家的时候，我唯一剩下的就是坚定守在山沟的信念了。
四月是我军旅的开始，也是我另外人生的开始，经过一百天魔鬼式的训练，我知道我已经蜕变成了另外一个我，我的生命中开始伴随着长达十几年的射击、手榴弹、单双杠、踢正步，喝酒，凶人，训新兵……
    1992年4月，我拥有了第一台相机。那时还在南京上军校，每个月有50元的津贴，为了满足自己的爱好，狠下心来用积攒下来的几百元买了一台海鸥胶卷相机。于是，一有时间就抱着相机游走在南京的大街小巷，拍了去洗，洗不出人来再去拍，再去洗。一台小小的相机将我折腾得够，也将南京市折腾得够。如今找出那时的老照片看一看，光线用的不好，层次不明晰，色彩也不真切，可是现在看来却很是亲切。我感谢那时可以拥有的冲动，一时的想法成就着我当时的梦想，还得感谢南方的四月，给了我那么多拍摄学习的机会，花草、园林、码头、游船、朋友的笑脸……一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
正是这样的四月之中，我们去欣赏另外一幅“风景”。四月是南方女孩开始争芳竞俏的季节，于是一到周末，我们这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军人，将压在箱底的便服找出来，三个一伙五个一群，跑到大街上远远地欣赏南方女子曼妙的身姿，远远地偷看桂花树下女孩纤柔的背影，看淮河边飘逸的长裙。
    军校的军人是不能恋爱的，铁的纪律却约束不了一颗年轻驿动的心。现在想起那时的心态，那时的行为，那时的尴尬和窘态，嘴角不禁上扬起来。
    如今，我在枫树下，享受着四月的阳光，享受着回忆的微笑。许多人都说我，“你很会生活！”。我便笑，生活没有对不起我，大自然没有对不起我，朋友没有对不起我，我为什么不好好享受这一切呢？
    在这样的四月之中，我可以让四月的野菜作我佳肴，四月的花朵为我开放，四月的山野为我歌唱，四月的春风为我张扬。虽然我的年龄慢慢变老，但我的四月却依然那么年轻，不对吗？
    我用镜头瞄准它们，小心地转动着光圈，调整景深，我离它们越近就越感受到它们的心跳，心中就越是喜欢，喜欢它们的姿态，喜欢它们的优雅，喜欢它们的美丽，也喜欢它们的自然。看到它们，就看到了自己，看到了它们也想到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不好好地热爱生活呢？
    此时，二月兰花开得正浓，我知道，我们也应该像它们一样活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