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红梅

一树红梅

文/南山隐者

余寒还是包裹着整个春天，但几树红梅早已感受到了春意，在料峭的春风中努力的绽放着自己的激情，和着天空偶或飘着的雪花，为早春的天地带来了不少的生机。

在我的提议下，锋、悦和我去看望了我们初中时代的班主任余老师。

余老师今年已过花甲之年，退休在家已四年有余了。平时见到余老师的机会虽说是很多，但是，像这样登门看望他老人家，还是我们初中与余老师分别后的第一次，且听说余老师病后刚瘉，我们心时带足了祝福和期许。

5公里的路转眼间就走完了，车便来到了余老师的门前的稻场上。余老师早已站在春雪中，依然那样的开朗和矍烁，两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笑呵呵的迎接着我们：“欢迎，欢迎！稀客，稀客！呵呵……”

我们一一和余老师握手问好后，走进了余老师的家。客厅里早已准备了火炉和热茶。火炉里熊熊的碳火，茶杯里冒出腾腾的雾气，早已融进了我们师生见面后的激情。

我们谈话是非常的融洽，叙旧话新，从初中学习中的点点滴滴谈到工作中的方方面面，又谈到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整个客厅里洋溢着浓浓的师生情。谈话间，锋问道：“余老师，您退休后，在家是不是有点不适应？”余老师说：“我这人比较的开朗，没有什么我适应不了的。呵呵……我在家有自己的兴趣和爱好，搞根雕，写小说，我还写一部反映我们农村的电视剧剧本……几年前，我看到电视里报道有一个人专收集奇石，我就不相信我们岳西没有这样的石头。于是，我也开始四处搜集这样的石头，我也打算开一个个人奇石展。”余老师说完，眼睛里射了自豪而又自信的光芒。我们几个人听了余老师的话都点头称是。“余老师，您的想法和创意不错。那让我们去看看您的作品。”悦说道。“那好啊！”余老师笑盈盈地带着我们走出了客厅来到了堂屋里。

走进堂屋，我们三人惊呆了。堂屋四周的墙脚边摆满了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形态各异，图案不同的鹅卵石。余老师看着那些躺在墙角鹅卵石，脸上笑开了花，那种幸福不言喻。余老师看见我们的兴趣很浓，就兴致勃勃的跟我们说起了他与这些石头的故事。

“为了找到这些石头，我骑摩托车跑遍了全县的大小河沟。有时候在河里找石头，被人误解为神经病。你们想想，一个大男人，骑着摩托车带着人家认为一钱不值的鹅卵石跑来跑去的，别人能理解吗？有时候为了找石头，整天到晚的在一条河的一块乱石堆翻来找去的，在常人看来不是神经病是啥？但是我乐此不疲。有时候，为了一块奇异的石头，我会兴奋得三天睡不着觉；有时候，为了一块美丽的石头，我会痴迷得茶饭不思；有时候，为了一块神秘的石头，我会快乐得神鬼颠倒……记得有一次，我和我的小孙子一起去道义走亲戚，回家时在道义河里，我发现了一块石头，那石头很沉很沉，凭着我爷孙俩的力气是无论如何也搬不动的。但我就是不忍心丢下那块石头，情急时，我看到河边的的田野里有两个劳动的农民，我就花了二十元钱请他们帮我从河里将这石头抬了上来。抬是抬上来了，但摩托车太小了，载上我爷孙俩，就不能载那石头了。我就将那块石头就近藏在路边的草丛里，第二天，我专程跑了四十来里路，将它载了回来。哪，就是那块石头。”我们顺着余老师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石头静静地躺在堂屋的正中。太神奇了，太漂亮了——那是一树红梅。不知是哪位国画大师的佳作——虬枝老干的背后是悬崖百丈冰，枝干上点缀着朵朵傲雪的梅花，有的早已吐芳争艳，有的还是含苞待放，那花是艳而不娇，那色淡而不浅，填空留白是那样的合理，真是鬼斧神工。我看得入迷了，心里真的很羡慕余老师的眼光和运气，甚至心里隐隐有些嫉妒了。“我把它叫做《傲雪红梅》。”余老师说完，脸色红润，就像那树盛开的红梅。我们仨人内心的那种喜悦也写在脸上，都为余老师的执着所倾倒，都不由得啧啧作声，点头称赞。余老师看我们仨人的兴致极高，劲头也倍增，笑得如同一朵灿烂的梅花。

“这个叫做《南海观音》，是我从徐良河的乱石中找到的。你们看这观音正在给人们送福而来。”我们顺着余老师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块三十厘米见方的鹅卵石上的观音和颜悦色，手持净瓶，脚踏莲花，栩栩如生。

“这个叫《仙人献舞》，你们看这位仙人舞着长长泉水袖，足蹈着，正在那是投入跳着。这是在菖莆的天仙河里找到的。”

“这个叫《龙腾盛世》，是我在沙村河花了一天时间找到的。”一条虬龙腾云驾雾的飞在万里长天，气势磅礴。“你们看，这个我把她叫做《父子松》，两松根连根，苍劲有力，同擎一片蓝天。这是《井岗南瓜》，她还是安帮我命名的，这个名好，南瓜就是井岗山的好。多有意义。”听余老师这么一说，我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当时只是随意的起了这一个名，没想到您还真的在意了。”想起来，那是去年下半年，余老师在来榜找石头回来，路上遇到我，就将他的成果拿给我看，让我分享他的快乐。说实在的，当时我对老师的行为也有些不解，甚至认为他是不是教书教迂了。只是调倪地随口一撂，说了这么名来，没想到老师还真的把他当了一回事。想到这，认为我之前的行为是对老师的亵渎，我心里有些愧意，一股敬意油然而生，非常崇敬地看着老师，和老师一起会心的笑了。

“余老师，宝纛河，满河的石头，你去了么？”“我怎会不去？可惜的是我没有从那河里找到好的石头，有一个人再我找过之后，发现一块文字石，那石上天生了两个汉字，一个“力”，一个“山”。那人将这石命名为“楚魂”，太妙了！可我怎么就那样眼拙呢？错过了她。”余老师说着，眼睛里露出太多的失望和遗憾。我们也都为余老师感到遗憾。但余老师的那精神更让我敬佩，

“这个石头很特别，我给他起名为《苍松》。”我仔细端详着老师的作品，想了一个名，我认为能够表达我对老师的敬意。“余老师，我给你的《苍松》再起个名，你个看看妥不妥？”余老师很迫切的说：“你说说，你的审美还是有点独到之处的。”“不能这么说。这幅可以起名为《跋涉》。”余老师眼睛忽地一亮：“不错，不错。你们看，这两双脚在大地上奋力的迈进，身体前屈，就好似两位纤夫，那纤绳深深的勒进了他们的臂膀，是多么执着，多么的艰辛。哈哈，很好！很好！安，你好眼力。”“余老师，不是我好眼力，是您的精神感染了我。您就是这跋涉者，永不停息。”老师听哈哈大笑，笑声非常爽朗，回响整个堂屋。

老师饶有兴趣的介绍自己的一幅幅作品，我们非常敬重的欣赏着老师的佳作。不知不觉，师娘的饭菜也摆满了餐桌。饭桌上，我们围着老师坐着，推杯换盏，浓浓的师生情融入了醇厚香浓的美酒中。

饭后，悦说，他能帮余老师完成个人奇石展这个夙愿。所有奇石的整理，装裱，媒体推介和展出的资金全由他负责。余老师听了，似乎自己的梦想在今天就能实现似的，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真诚而又开心。

……

由于我和锋还回到学校上下午课，饭后我们只陪老师聊了一个多小时，就和老师道别了。

余老师一家人出门送我们上车。

我坐在车上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余老师和家人一起站在风雪中，满脸带笑，是那的灿烂，是那样的矍烁，俨然风雪中的一树盛开的美丽的红梅！

注：文中余老师，即班竹余良保老师。